今晚的月光比起以往,更加耀眼。
或許實際上與平時無異,僅是因為自己到現在仍睜著眼睛注視著那輪白色柔光,才會有這樣的錯覺吧。
逐漸離開春天轉為更加溫暖的季節裡,即使在二樓也能聽到外頭樹叢底下的蟲鳴。
收緊懷裡那泛著薄薄呼吸的身子,自己眨著眼,驅趕著那隱隱浮現的睡意。
那句話代表著什麼呢?
如果那是他唯一、即使不願意開口也得開口告訴自己的話語。
僅只是,再度強調了自己與他所處的世界不同的,單純的訊息。
……不…該……是、我……
如果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
自己想也不敢去想,那之外的答案。
明明清楚地告訴過他,自己愛上了他,也在乎著他了。
即使如此他卻還是這樣婉拒了自己,不是因為他感到厭惡,而是認為他不該接受。
終於親口聽到他的回答,結果卻讓自己感到有些喪氣。
他不明白即使身分上有差距,自己也願意與他站在同個地方,跟他一起生活、甚至……相愛下去嗎?
自己在他眼裡,究竟是什麼模樣呢?
不明白的事情太多,無從解析何以他會這麼說,但這些時間的相處中,最讓自己感到違和的、依然是他接受自己給予的一切的態度。
舒適的生活,溫暖的床被,營養美味又充足的食物……甚至是,愛著他的人。
如果他嚮往著這些的話,單憑其中一項或許就能徹底留住他。
但至今自己在他身上感受到的,仍是他隨時能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拋下這一切,回到原本那只能穿著破舊罩衫、什麼都沒有的場所去的反應。
究竟是為什麼呢?
對自己給予的東西,衣服、食物、休息的場所,全都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就怕弄壞的他,對自己特別為了他訂作的鞋子,在感受到舒適的驚訝之餘,露出的那股、僅只是一瞬間的懊悔的神情,自己仍是看見了。
對接受給予的反應就像虧欠,對能夠付出的事情十分積極的他,心裡到底盤算著什麼呢?
那或許是自己從沒想過,也想不到的事情。
對那些終究是自己無法明瞭、抑或是不敢想像的事情,沒能想出個結果。
他熟睡緩緩起伏的身子催促著自己逐漸沉重的眼皮,即使還想再思考些什麼,自己也仍在黎明到訪之前,就沉入了睡眠。
或許實際上與平時無異,僅是因為自己到現在仍睜著眼睛注視著那輪白色柔光,才會有這樣的錯覺吧。
逐漸離開春天轉為更加溫暖的季節裡,即使在二樓也能聽到外頭樹叢底下的蟲鳴。
收緊懷裡那泛著薄薄呼吸的身子,自己眨著眼,驅趕著那隱隱浮現的睡意。
那句話代表著什麼呢?
如果那是他唯一、即使不願意開口也得開口告訴自己的話語。
僅只是,再度強調了自己與他所處的世界不同的,單純的訊息。
……不…該……是、我……
如果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
自己想也不敢去想,那之外的答案。
明明清楚地告訴過他,自己愛上了他,也在乎著他了。
即使如此他卻還是這樣婉拒了自己,不是因為他感到厭惡,而是認為他不該接受。
終於親口聽到他的回答,結果卻讓自己感到有些喪氣。
他不明白即使身分上有差距,自己也願意與他站在同個地方,跟他一起生活、甚至……相愛下去嗎?
自己在他眼裡,究竟是什麼模樣呢?
不明白的事情太多,無從解析何以他會這麼說,但這些時間的相處中,最讓自己感到違和的、依然是他接受自己給予的一切的態度。
舒適的生活,溫暖的床被,營養美味又充足的食物……甚至是,愛著他的人。
如果他嚮往著這些的話,單憑其中一項或許就能徹底留住他。
但至今自己在他身上感受到的,仍是他隨時能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拋下這一切,回到原本那只能穿著破舊罩衫、什麼都沒有的場所去的反應。
究竟是為什麼呢?
對自己給予的東西,衣服、食物、休息的場所,全都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就怕弄壞的他,對自己特別為了他訂作的鞋子,在感受到舒適的驚訝之餘,露出的那股、僅只是一瞬間的懊悔的神情,自己仍是看見了。
對接受給予的反應就像虧欠,對能夠付出的事情十分積極的他,心裡到底盤算著什麼呢?
那或許是自己從沒想過,也想不到的事情。
對那些終究是自己無法明瞭、抑或是不敢想像的事情,沒能想出個結果。
他熟睡緩緩起伏的身子催促著自己逐漸沉重的眼皮,即使還想再思考些什麼,自己也仍在黎明到訪之前,就沉入了睡眠。
平穩的早晨,就像昨晚他什麼也沒說過、僅是睡得不夠飽的輕微酸澀提醒著自己那些事情曾經發生,被屬於他指尖的溫柔觸感喚醒,一起換上衣服用過早飯,自己把他叫來書房,拿出了備用的羽毛筆與墨水瓶擺在他平時使用的那一塊桌面上。
「試試看寫這個吧。」
從一旁拿來的、有些歷史感的厚重本子也跟著被立上桌面,在金屬製的讀書架上擺好、翻到指定的頁數後,自己從抽屜裡拿出幾個空白信封放到他面前。
「左上是寫這座宅子的地址,中間寫對方的住址,住址上第一行要寫上收信人的名字,內容就照本子的這塊……每封信只需要寫一次,這樣明白嗎?」
指著信封的空白處對照著本子向他說明,自己又找出了幾個用過的信封拆開來放到桌面給他作為練習用紙,他拿起展開的信封好奇地翻到背面看了看,端詳了一會,好像理解了什麼,將手裡拆開的信封一角指給自己看:
「……威、……爾…森……?」
他確實地唸出了那位於信封角落、以及厚重本子上的,要填寫在收信人位置上的名字,雖然語氣有些不肯定,但依舊是唸了出來,讓自己有些意外。
那是自己每個季節都會前去拜訪的,將自己扶養長大的,重要的長輩的名字。
「你看過這個字嗎?」
聽到自己的問題,他輕輕搖頭,將信封拿到他自己也能看見的位子,小心地伸手指向那名字,緩緩挪移。
「……威、爾……森……」
隨著手指挪動的長度,自己幾乎可以確定他已經掌握了那個字的發音方式,僅只是看著那本書籍、或者詢問僕人及自己的學習方式,就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嗎?
「那這個字呢?」
「……寇、登?」
自己輕輕地揚起一絲笑意,但也鬆了一口氣。
那個字彙應該是自己的姓“郭頓”,是僅剩自己一個人的……家族的姓。
看著自己,他似乎接收到了沒有念對的訊息,低頭望著那信封好一會,再度抬起手,指了那在家族姓旁的一行、自己熟悉不過的文字。
「……阿道爾夫。」
那閃爍著的,隨著他毫不猶豫睜大的雙眼,名為信心的淡淡光芒,讓自己忍不住抱緊了他。
即使是現在這樣也沒關係,即使沒有辦法、馬上接受自己的心意也沒關係。
僅只是,他確實地將自己看在眼裡、僅只是看著『自己』也足夠。
自己想留住他,想把他留在身旁,即使會因此付出代價—--
隨著天氣變暖,他在宅邸各處出沒的時間也變多了,不再必須躲在房間或書房裡讀書或休息,而是會好奇地在走廊觀看女僕們打掃,或循著香味到廚房好奇往裡頭探看今天的午飯。
開始讓他練習替自己寫信封住址之後,因為他寫得又快又好替自己省下了不少時間,也不需要總是麻煩管家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幫忙了。
自己會在需要他協助的時候走出書房尋找他的身影,因此也能看到他在宅邸各處自發性地跟著僕人學習雜務的模樣,不論是走廊還是廚房,有時則是洗衣間。
在女僕之間彎腰幫忙的他,總是第一個察覺到自己的人,這件事總是讓自己悄悄覺得高興,卻又不好意思告訴任何人。
「你們在做什麼?」
聽到自己的詢問回過頭的他,讓自己捏了把冷汗,抬起手趕忙制止:
「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
他正站在儲藏室的木製梯子上,兩手各捧著一個大籃子,看起來應該是在從櫃子上替女僕們把東西拿下來吧?
他伸長了手先將一個籃子傳遞給踮起腳尖接的女僕後,抓著梯子緩緩爬下來,才把另一個籃子交給剛才在旁邊替他扶著梯子的女僕。
「老爺,不好意思……因為管家不在,我們才找他幫忙拿東西……」
怕自己不高興而上前謝罪的女僕們似乎有些不安,直到自己搖搖頭。
「有多注意就好。」
女僕們鬆了一口氣,他也幫忙收完梯子走了回來。
自己的視線快速從他身上掃過一圈,看起來並不累,氣色也不錯,身上的衣服也僅有因為搬動物品而產生的一絲皺褶。
大概是自己嚴肅的模樣讓他感到緊張了吧?對上他有些遲疑的表情,才輕吁一口氣放緩了聲調。
「有小心注意的話,還是能幫忙的。」
即使看到因為這番話語神情鬆懈下來的他,自己還是無法在這個有著其他人在的地方放鬆板起的臉。
「到書房來吧。」
離開儲藏室時,從背後隱隱傳來的,女僕們笑著向他道謝的聲音,不知為何,也讓自己的心情有些雀躍。
但是,身為她們主人的自己終究是無法輕易卸下這層嚴肅防備的。
回頭看了看向女僕們點點頭走出來的他,藏起心頭躍動的輕盈,轉過身,登上了通往書房的階梯。
僅是實際進行了幾次而已,他已經對把那本沉重地址簿擺上閱覽架的動作十分熟練了,在自己找出空白信封的同時,地址簿已經在桌上立得穩穩的了。
自己將空白信封與羽毛筆跟墨水瓶擺到他的位置以後,沒有馬上指派他任務,只是在慣用的寬大座位上坐了下來。
「過來這裡。」
即使注意到自己與平常不同的反應,他也沒有一絲遲疑地走向自己身旁,直到自己伸手攬住了他的腰際。
輕靠上他跟前,隔著外衣磨蹭著他纖瘦的身子,他隨之放到自己頰邊的手也順著自己的髮順緩緩撫摸著自己,環著自己的肩頸稍稍前傾的身子讓那頭烏黑的長髮隨之撒下,遮蓋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來自他身上淡淡的氣味,溫柔的觸碰,包圍著自己的、屬於他的溫暖,都讓自己感到非常安心。
這股感受,到底是從何時開始,自己又是怎麼走到如此依戀他的這一步呢?
睜開眼睛,他披散在自己眼前,薄薄的黑髮彷彿替自己擋住了一切不想面對的紛擾,緩緩深呼吸,自己垂下眼簾,留下最後一絲視線。
「是她們要你幫忙的嗎?」
眼前的黑髮隨著他點頭的幅度緩緩搖晃,安靜的空間裡,只有髮絲相互摩擦的窸窣聲響。
「……你喜歡幫她們的忙嗎?」
那黑髮沒有動靜,讓自己明白這問題又問的不太對了。
但,能夠看到一開始對他的存在抱持疑慮的那些、自己的僕人們與他相處融洽的模樣,確實地令自己感到放心。
原先隱隱擔憂著的、因為自己的衝動決定留下的他,是否會被其他僕人們另眼看待、甚至可能遭到排擠的疑慮,似乎也因為親眼見過那平凡到理所當然的相處而解消了。
「只要你願意,可以替她們做任何事,當然,要注意安全。」
自己輕聲說著,即使這個身影沒有給自己任何回應,但那依然環著自己脖頸的雙手,透過衣物傳遞而來的溫度,多少也讓自己感到安心了些。
身為最後一個加入這座宅邸的成員,對自己過去的一切沒能知曉,只是純粹地、與『自己』相處著的他,曾幾何時,已經成為了自己心中、比僕人們或管家還重要的存在。
自己喜愛著他,即使他無法開口接受自己的承諾,卻也不吝嗇給予了自己溫柔。
雖然,自己更加明白的是,如果非得在僕人與他之間做出選擇,無論任何事情……自己必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
但他與僕人們能夠相處融洽,是對自己以及他、甚至對這宅邸內所有人而言,最好的結果。
內心緩緩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覆上了他蓋在自己頰邊的手,而那雙手亦只是靜靜地、承接著自己掌心的溫暖。
重疊的掌心,就像默默祈求著,如同這個瞬間一般安穩的日常,能夠持續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