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他在女僕的引領下前往了乳酪工坊,但沒過多久,帶著他過去的女僕便出現在書房向自己報備。
「因為婆婆說要請他留著一會好讓婆婆可以修改版型,所以小的暫時先回來了。」
聽過女僕的交代,自己在心中默默確認了乳酪工坊四周的環境跟宅邸能不能從那裡看見後,才點了點頭。
「如果晚些有時間的話,再替我過去看看他要回來了沒。」
「好的,老爺。」
目送女僕離開後,自己擱下了手裡的筆,將看過的文件整理到一旁後披上外套走出了書房。
書房所在的二樓走廊盡頭有一條通往頂樓露台的階梯,因為宅邸是這附近最高的建築,所以只要登上頂樓的話大約就能見到周圍大部分的環境,因為沒什麼遮蔽物的關係,這裡的風總是很強勁,所以除非必要自己是不會上來的。
但心頭那股放不下的感覺就是讓自己想親眼看看他的樣子,即使是遠遠的一小點也好⋯⋯自己對很快就察覺到自己在露台上而朝這裡揮動帽子的園丁揮了揮手,便往四周確認那乳酪工坊的位置。
為了保持穩定的溫度而大多將發酵地點設置在地窖裡的乳酪工坊在地面上只有一棟低矮的平房,周圍用簡單的柵欄圍起一圈,翠綠的草皮上有一塊被整理出的小空地,正趁著好天氣晾曬著床單與衣物。
自己瞇起眼沿著柵欄裡看了一圈,才因為沒有找到他的身影而有些不安時,那顯眼的黑髮緩緩從平房裡走了出來。
是要回來了嗎?⋯⋯但看起來不像是要走到門口的樣子,那遠處的黑髮身影走向了像是蓄水槽的地方,提起了旁邊的水桶撈了一桶水後,有些吃力似地緩緩走回了主屋裡。
「⋯⋯?」
自己心頭浮現疑惑而開始運轉腦袋思考他在做什麼的時候,那身影又拿著一個籃子從另一頭走出平房,因為稍早回來的女僕已經順手將要拿的乳酪帶回來了,所以自己大概知道那不是宅邸這邊的籃子,但他拿著籃子要做什麼⋯⋯呢⋯⋯
「啊。」
自己看著他在一群白色緩緩移動的小點之中偶爾蹲下,伸手在地上摸索的模樣才突然察覺那些白色小點其實是工坊飼養的雞,這麼說來他應該是在撿拾地上的雞蛋吧?
自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緩緩停下腳步,蹲下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摸索後放進籃子的動作,幾乎忘了自己在這露台上。
「老爺,總算找到您了。」
管家的聲音突然從自己背後傳來,自己勉強忍住不要讓肩膀因為這突然的聲音而顫抖,緩緩回過頭看向應該是剛才從樓梯上來的管家。
「⋯⋯抱歉,什麼事?」
自己盡可能地不想被察覺剛才正看著哪裡出神,但管家顯然已經明白自己的行動,只是露出微笑對自己輕輕鞠躬。
「威爾森先生託人送信來,已經為您擺在書房了。」
管家說完這番話後,再度向自己鞠躬便往樓梯的方向離開了。
「⋯⋯⋯⋯」
不論管家有沒有看到剛才自己的模樣,被察覺這些行動那般難為情的感覺,還是讓自己在看到那身影捧著籃子走進平房後,收拾了心情走下樓梯回返回宅邸。
「因為婆婆說要請他留著一會好讓婆婆可以修改版型,所以小的暫時先回來了。」
聽過女僕的交代,自己在心中默默確認了乳酪工坊四周的環境跟宅邸能不能從那裡看見後,才點了點頭。
「如果晚些有時間的話,再替我過去看看他要回來了沒。」
「好的,老爺。」
目送女僕離開後,自己擱下了手裡的筆,將看過的文件整理到一旁後披上外套走出了書房。
書房所在的二樓走廊盡頭有一條通往頂樓露台的階梯,因為宅邸是這附近最高的建築,所以只要登上頂樓的話大約就能見到周圍大部分的環境,因為沒什麼遮蔽物的關係,這裡的風總是很強勁,所以除非必要自己是不會上來的。
但心頭那股放不下的感覺就是讓自己想親眼看看他的樣子,即使是遠遠的一小點也好⋯⋯自己對很快就察覺到自己在露台上而朝這裡揮動帽子的園丁揮了揮手,便往四周確認那乳酪工坊的位置。
為了保持穩定的溫度而大多將發酵地點設置在地窖裡的乳酪工坊在地面上只有一棟低矮的平房,周圍用簡單的柵欄圍起一圈,翠綠的草皮上有一塊被整理出的小空地,正趁著好天氣晾曬著床單與衣物。
自己瞇起眼沿著柵欄裡看了一圈,才因為沒有找到他的身影而有些不安時,那顯眼的黑髮緩緩從平房裡走了出來。
是要回來了嗎?⋯⋯但看起來不像是要走到門口的樣子,那遠處的黑髮身影走向了像是蓄水槽的地方,提起了旁邊的水桶撈了一桶水後,有些吃力似地緩緩走回了主屋裡。
「⋯⋯?」
自己心頭浮現疑惑而開始運轉腦袋思考他在做什麼的時候,那身影又拿著一個籃子從另一頭走出平房,因為稍早回來的女僕已經順手將要拿的乳酪帶回來了,所以自己大概知道那不是宅邸這邊的籃子,但他拿著籃子要做什麼⋯⋯呢⋯⋯
「啊。」
自己看著他在一群白色緩緩移動的小點之中偶爾蹲下,伸手在地上摸索的模樣才突然察覺那些白色小點其實是工坊飼養的雞,這麼說來他應該是在撿拾地上的雞蛋吧?
自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緩緩停下腳步,蹲下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摸索後放進籃子的動作,幾乎忘了自己在這露台上。
「老爺,總算找到您了。」
管家的聲音突然從自己背後傳來,自己勉強忍住不要讓肩膀因為這突然的聲音而顫抖,緩緩回過頭看向應該是剛才從樓梯上來的管家。
「⋯⋯抱歉,什麼事?」
自己盡可能地不想被察覺剛才正看著哪裡出神,但管家顯然已經明白自己的行動,只是露出微笑對自己輕輕鞠躬。
「威爾森先生託人送信來,已經為您擺在書房了。」
管家說完這番話後,再度向自己鞠躬便往樓梯的方向離開了。
「⋯⋯⋯⋯」
不論管家有沒有看到剛才自己的模樣,被察覺這些行動那般難為情的感覺,還是讓自己在看到那身影捧著籃子走進平房後,收拾了心情走下樓梯回返回宅邸。
他在傍晚前終於回到宅邸,自己看著他懷裡小心翼翼地抱著什麼地走進大門後,又比想像的過了久一些才出現在書房門口,因為那些勞動而顯得不那麼整齊的襯衫跟膝蓋沾著一點泥土,但比起這些,他手裡的東西卻讓自己更感到有些意外。
「這是誰給你的?」
他手裡捧著的,是一顆紅艷的蘋果,雖然果實不算大,但看起來仍散發著美味的氣息。
「⋯⋯婆婆。」
自己才猜測著他或許是從工坊帶了什麼回來所以剛才先去過廚房,所以是女僕們順手給他的,但這猜測很快地便因為他的回答而被自己拋到一旁。
「⋯⋯廚房、⋯⋯說、我⋯⋯的⋯⋯」
似乎因為自己聽到答案後的停頓而有些緊張地補充了一句,但他仍是在說完後用衣擺將那顆蘋果仔細擦拭了一會,接著遞向自己。
「⋯⋯阿道爾夫⋯⋯給⋯⋯」
他真誠又帶著一絲期待的眼神讓自己下意識就接過了蘋果,才突然會意過來他會得到這顆蘋果可能的原因。
大概是為了獎勵他幫忙做了雜務,所以婆婆才給他的吧?
但是讓他知道自己爬上頂樓只為了看他在做什麼的話,實在有些難為情也說不出口,只得試著帶帶話題希望能聽到他說出自己預期的答案。
「去婆婆那裡有做些什麼嗎?」
聽著自己的問題,他縮了縮下巴像在思考該怎麼表達,雙手輕輕擺動像在重複他做過的像是提水桶的動作一會,才像是想到這動作該怎麼說似地抬起頭。
「⋯⋯水⋯⋯桶子⋯⋯廚房⋯⋯」
「是幫忙用水桶提水到廚房嗎?」
對自己說的話點點頭,他接著又用手圈成一個圈,接著擺出拿著這個圈的動作,稍微彎下腰在底下撿拾什麼。
「⋯⋯找⋯⋯白白的⋯⋯地上⋯⋯」
「是蛋嗎?」
聽到自己說出的詞彙,他恍然大悟般用力地點點頭。
雖然自己有些疑惑如果聽不懂雞蛋這個詞的話,工坊婆婆是怎麼告訴他要收集雞蛋的,但實際上似乎只要拿真正的雞蛋給他看過就能明白了吧?
「⋯⋯再、一次⋯⋯」
自己思索著這些的時候,他輕輕拉住自己的袖子看著自己。
「什麼事情再一次呢?」
「剛才的⋯⋯⋯⋯再一次、說⋯⋯」
他邊說邊擺出了剛才做過的提水桶的動作,自己雖然有些疑惑,還是開口再說了一次。
「幫忙用水桶提水到廚房。」
「幫忙⋯⋯水桶⋯⋯」
「幫忙用水桶。」
「幫忙⋯⋯用⋯⋯桶、水⋯⋯?」
「幫忙,用,水桶。」
過長的句子似乎讓他無法馬上記住,自己替他將句子分段之餘,才意識到他現在在做的事情。
「幫忙用⋯⋯水桶。」
自己點了點頭,接著把下半句話說出口。
「提,水,到,廚房。」
「提、水⋯⋯廚房⋯⋯」
「提水,到,廚房。」
「提水⋯⋯到廚房⋯⋯」
自己對他露出微笑。
「幫忙用水桶提水到廚房。」
「幫忙用⋯⋯水桶⋯⋯提⋯⋯到廚房⋯⋯?」
「提水到廚房。」
「幫忙用水桶⋯⋯提水⋯⋯到、廚房⋯⋯」
他抬起頭看著自己,再度覆頌了一次這句話,雖然音律還不算優秀,但已經能聽出是一句完整的話語。
對他點點頭給予肯定,雖然費了些功夫,但他終於能夠完整地說出句子,即使他還無法做出能一眼看出是“喜悅”的表情,但他閃爍著光芒的眼裡,還是透露出了那股欣喜的感覺。
「我、用⋯⋯蘋果⋯⋯阿道爾夫、給⋯⋯」
他默默地唸了幾個字以後,再度抬起頭對自己說出了,他拼湊出來的句子。
雖然連接的詞彙用的很奇怪,但能夠馬上活用到這個程度還是讓自己感到有些訝異。
「⋯⋯是要說“帶蘋果來給我”嗎?」
他聽到自己的話語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試著重複了一次自己說的話語,但因為自己用的詞彙是針對自己的角度所以聽起來反而變成他在說他自己,笑著趨前摸摸他的臉頰,自己輕聲開口:
「是“我帶蘋果來給阿道爾夫”喔。」
愣愣地聽著自己的句子,他輕聲地重複了一次前一句與這一句後,似乎發現了差別。
「我⋯⋯帶、蘋果⋯⋯來⋯⋯給阿道爾夫。」
隨著自己點點頭,他眼裡的光彩又越發明朗。
他又沉默了一响,接著抬起頭,露出有些緊張的神情,輕聲地說了一句話。
即使聲音很小,自己卻聽得清清楚楚。
「阿道爾夫⋯⋯帶、愛⋯⋯給我⋯⋯」
自己忍不住將他擁進懷裡。
即使他或許還不夠明白自己所謂的“愛”是什麼,但這種傳遞出的心情確實地被接收到的回饋,讓強烈的滿足感充斥了自己的心房。
「我會一直、一直給你的,我愛你⋯⋯彼列。」
靠在耳際的他似乎模糊地說了什麼。
但沉醉在這股差點要讓自己落淚的溫柔與感動中的自己,卻天真地以為⋯⋯那只是與此刻的自己腦海中映出的相同地、為此感到喜悅的話語。
「這是彼列帶回來的蛋做的麵包布丁。」
在自己的交代下,管家似乎也已經習慣開口說出他的名字。
晚飯的餐桌上,除了濃湯與熱過的厚火腿及切片麵包外,擺在餐盤中間的是一道在這季節少能見到的、散發著濃郁雞蛋與奶油香味的焗烤料理。
看著這盤料理,自己向管家點頭確認後,示意管家將僕人帶開,只留下自己與他在飯廳裡。
「盤子很燙,別用手摸。」
他似乎也被眼前散發著香氣的餐盤吸引了,好險自己在他伸手想去碰那烤的焦黃的表皮上突出的麵包丁之前先一步發現並提醒了他,看著自己拿起湯匙後,他也小心地拿起湯匙學著自己的動作,在不碰到盤緣的情況下順著大塊的麵包挖起了一塊柔軟的布丁。
滑潤奶油與雞蛋的香濃、以及吸滿蛋汁的麵包丁在嘴裡融合出了美妙的滋味,自己久違地享受這樸實卻美味無比的餐點之餘也看向了他,他正因為自己交代過吃飯時只要張口就必須掩著嘴的關係,邊用手擋在下半臉邊呼著因為不習慣而覺得燙的熱氣,但眼裡的神情卻讓自己能感受到他也體會了相同的美妙滋味。
「好吃嗎?」
他毫不隱瞞地用力點點頭,直率的反應讓自己感到心頭有些雀躍。
「雖然有點燙,但趁熱吃最好吃喔,快吃吧。」
顧不得他因為燙而無法吃得快的困窘,自己已經動起湯匙挖起下一勺,難以言喻的美味讓自己僅能在咀嚼之餘觀察他的模樣,但與自己相同地,即使還燙著他放不開遮著臉的手,盤裡的布丁消失的速度也沒比自己慢上太多。
「呼⋯⋯」
淨空盤子滿足地吁了口氣的同時,自己再度慶幸已經沒有他以外的人在這裡了,否則這模樣肯定會讓自己感到難為情的⋯⋯
但他臉上也同樣露出了像稍早吃著奶油麵包時那樣輕闔著眼的陶醉模樣,讓自己笑了笑。
「喜歡這道料理嗎?」
他看著自己點了點頭,但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自己感到有些疑惑。
「怎麼了嗎?」
「⋯⋯布丁⋯⋯蛋⋯⋯?」
自己猜想他的意思大約是這道名為布丁的料理裡面是不是加了蛋,於是點了點頭。
「嗯,麵包布丁是用奶油跟蛋混和以後,放進撕碎的麵包浸泡以後烤出來的。」
「⋯⋯奶油⋯⋯蛋⋯⋯」
「嗯?」
「⋯⋯奶油⋯⋯喜歡、⋯蛋、喜歡⋯⋯」
或許是記得自己稍早向他說過的話語,他有些怯怯地對自己說著,讓自己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
「⋯⋯喜歡奶油的話,想吃多少都可以⋯⋯不過蛋的話,平常是在春天才吃的到喔,因為母雞大多只在春天才生蛋呢。」
「⋯⋯不是、⋯⋯蛋?」
聽到自己的說明,他露出了一絲不安地指著淨空的餐盤。
「是蛋沒錯,因為有些母雞在夏天也會生蛋,如果把母雞照顧的好一點應該也會在夏天生蛋吧⋯⋯」
說起來自己遠遠看著他撿拾雞蛋時,竟沒有馬上想到母雞大多只在春天才生蛋的事情,但不排除是因為工坊把母雞照顧的很好的關係⋯⋯但母雞即使在夏天生蛋,數量也不算多⋯⋯估計他大概把至少一半的蛋帶回來了吧。
或許婆婆挺喜歡他也說不定⋯⋯
「蛋⋯⋯母雞⋯⋯生?」
「對喔,蛋是母雞生出來的,撿蛋的時候,蛋不是在地上嗎?⋯⋯是因為從母雞底下生出來才會在地上喔。」
他的話語讓自己從思緒中回過神,他沉默了一會後,才好像得出了結論似地抬起頭。
「母雞⋯⋯生蛋、⋯蛋、好吃⋯⋯母雞⋯⋯厲害。」
這句話讓自己笑瞇了眼。
雖然因為自己笑出來而露出一絲困窘,但他仍沒有因此改口。
「⋯⋯嗯,母雞,很厲害喔。」
自己壓下了那心頭差點要浮現的、帶著酸苦的記憶,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龐,試圖留在眼前這溫暖與美味的瞬間。
「下個春天,再一起吃很多雞蛋吧。」
他看著自己,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卻不忘補上一句:
「還有⋯⋯很多、奶油。」
因為這句話而忍不住揚起的笑容,讓自己暫時驅散了那藏在角落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