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廣大的宴會會場時,天色已經全黑了,默默在心裡感嘆冬天的腳步很快就要來臨的同時,也對終於能吸進一口沒有香水與脂粉味的空氣感到放鬆許多。
登上馬車,在夜色中出發,花了不少時間才回到宅邸。
除了駕車離開的馬伕與走上前的管家以外,四周就像全世界都已經入睡般靜悄悄的。
「彼列呢?」
走進宅邸,脫下斗篷與那件華貴的外套,一邊接過並用準備好的薄布包裹起外套的管家露出了然於心的笑容,將外套擱在工作間後,又接過了自己脫下的長外衣。
「傍晚吃過飯以後,說要等老爺回來再起床,所以先睡了呢。」
眨眨眼,大概是因為太早起了,而也大概聽過管家說今天自己會很晚回來吧?
雖然沒能在返回宅邸時就看到他的身影,但光是聽到這些,那些湧上心頭的倦意也變的緩了些。
「行了,先回去吧,我明早再沐浴。」
在管家的協助下將身上的飾物一一擺到桌上後,自己回到走廊,讓管家把工作間的門關上。
「那小的先回去了,希望老爺一夜好眠。」
「嗯,快回去吧。」
目送管家離開,自己才走上樓梯回到房間所在的二樓。
從樓梯上來的地方是垂掛了巨大水晶吊燈,有著半球型穹頂的飯廳整體也是圓形的,面向庭院有整面狹長窗戶構成的陣列,在這樣的深夜裡更能清楚見到外頭的景致,雖然只是閃爍著星星的夜空,也像幅巨大的星河畫般讓人著迷。
如果這個情景他也能看到的話……
「……阿道爾夫?」
聞聲轉頭,那從只點了一盞燈、黑暗的走廊裡出現的,是自己才正思念著的身影。
大概是因為直接穿著睡覺了而變的有些皺的襯衣與襯衫,還有方便活動的褲子的他揉著眼睛靠向自己。
「歡迎、……回、回來。」
自己笑了笑,伸手將他的身軀擁進懷裡。
夜晚的走廊有點涼,但他身上總是很溫暖,柔軟而蓬鬆的長髮僅是用手撫過也讓自己感到放鬆,埋在自己頸窩的他的臉頰輕輕磨蹭。
「你剛起來嗎?」
埋在頸窩的他點點頭。
「今天太晚了,明早再洗澡吧。」
他仍是點點頭,不帶一絲猶豫。
「還想睡嗎?」
他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讓自己無聲地笑了。
「……陪我稍微欣賞一下這片景色,好嗎?」
隨著話語抬起頭,跟著自己的視線看向那排窗,以及那之中映出的絢爛夜空。
閃亮的、或不那麼閃亮的星星,以那不可思議卻又協調的審美方式灑落在這寶藍色的天鵝絨毯之上,即使已經望著這個地方已久,眨了眨眼再度望向同個地方的時候,卻依然感覺燦爛美麗,那是自己在每個無法闔眼的夜裡時投射目光的去處,是陪伴著自己、不論開心、幸福、亦或是孤獨的時刻,永不背叛自己的一片景色。
「……漂亮。」
他看了好一會才說了這句話,看著這面他往左右張望都能看到的夜空,目不暇給的模樣讓自己笑了笑。
與他分享這片景色,就像將自己心裡深藏的寶物展現給誰一般,聽到與自己相似的感想而莫名地感到安心之餘,也更覺得現在這個瞬間無比珍貴。
「喜歡嗎?」
他點點頭,露出了一絲疑惑,猶豫地看了自己一會,才舉起手指向夜空。
「……亮亮的、……是、什麼?」
「那是星星。」
「……星星……」
他覆頌著這個詞彙的側臉,那比起自己深了些的膚色在夜色裡染上一絲神秘感,一雙璀璨瑪瑙裡反射著的星空,就像無比精細的工藝品般令人看著也要忘記了言語,直到那雙眼睛裡映出了自己的模樣。
「對喔,這些都是星星,看的到的是比較亮的,不過那些不那麼亮的,也是星星喔。」
「星星、……名字?」
「嗯……有的喔,只是因為星星太多了,所以不是每一顆都有名字喔。」
自己試著在夜空中尋找了特別好認的幾顆星星,接著舉起手向他介紹。
「這顆看起來有點紅的,大家都叫他火星,就是火焰的火……」
「那顆看起來有點藍的,通常被稱為藍寶石……冬天會更明顯……」
他聽著自己說的,關於星星的事情,眨了眨眼看向了自己。
「星星……名字、……人,一樣?」
這過於單純的提示讓自己著實想了好一會,怕自己誤會了他的意思,還是開口向他確認。
「是指星星有名字,就跟人一樣嗎?」
他點點頭,自己才慶幸沒有猜錯,回過頭看著那片星空。
「星星的名字是為了方便辨別才取的,不過,也有一說……人去世以後,就會變成星星。」
說到這裡的瞬間,那些對於自己所失去的、不復存在的人們與時光而打從心底揚起的那股淡淡憂傷,好像要衝破被現在一切美好覆蓋起來的地方回到自己腦海中似地。
下意識摟緊了身旁的他,希望能藉由感受到他身上那屬於他的、淡淡的味道來讓自己暫時從那之中逃開。
即使只是一會兒也好,還不想……還不想,忘記這股幸福的感受。
「阿道爾夫……」
輕輕貼上背後的他的手,輕撫著自己的後腦勺,溫柔地替自己重新掩蓋了那股憂傷。
登上馬車,在夜色中出發,花了不少時間才回到宅邸。
除了駕車離開的馬伕與走上前的管家以外,四周就像全世界都已經入睡般靜悄悄的。
「彼列呢?」
走進宅邸,脫下斗篷與那件華貴的外套,一邊接過並用準備好的薄布包裹起外套的管家露出了然於心的笑容,將外套擱在工作間後,又接過了自己脫下的長外衣。
「傍晚吃過飯以後,說要等老爺回來再起床,所以先睡了呢。」
眨眨眼,大概是因為太早起了,而也大概聽過管家說今天自己會很晚回來吧?
雖然沒能在返回宅邸時就看到他的身影,但光是聽到這些,那些湧上心頭的倦意也變的緩了些。
「行了,先回去吧,我明早再沐浴。」
在管家的協助下將身上的飾物一一擺到桌上後,自己回到走廊,讓管家把工作間的門關上。
「那小的先回去了,希望老爺一夜好眠。」
「嗯,快回去吧。」
目送管家離開,自己才走上樓梯回到房間所在的二樓。
從樓梯上來的地方是垂掛了巨大水晶吊燈,有著半球型穹頂的飯廳整體也是圓形的,面向庭院有整面狹長窗戶構成的陣列,在這樣的深夜裡更能清楚見到外頭的景致,雖然只是閃爍著星星的夜空,也像幅巨大的星河畫般讓人著迷。
如果這個情景他也能看到的話……
「……阿道爾夫?」
聞聲轉頭,那從只點了一盞燈、黑暗的走廊裡出現的,是自己才正思念著的身影。
大概是因為直接穿著睡覺了而變的有些皺的襯衣與襯衫,還有方便活動的褲子的他揉著眼睛靠向自己。
「歡迎、……回、回來。」
自己笑了笑,伸手將他的身軀擁進懷裡。
夜晚的走廊有點涼,但他身上總是很溫暖,柔軟而蓬鬆的長髮僅是用手撫過也讓自己感到放鬆,埋在自己頸窩的他的臉頰輕輕磨蹭。
「你剛起來嗎?」
埋在頸窩的他點點頭。
「今天太晚了,明早再洗澡吧。」
他仍是點點頭,不帶一絲猶豫。
「還想睡嗎?」
他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讓自己無聲地笑了。
「……陪我稍微欣賞一下這片景色,好嗎?」
隨著話語抬起頭,跟著自己的視線看向那排窗,以及那之中映出的絢爛夜空。
閃亮的、或不那麼閃亮的星星,以那不可思議卻又協調的審美方式灑落在這寶藍色的天鵝絨毯之上,即使已經望著這個地方已久,眨了眨眼再度望向同個地方的時候,卻依然感覺燦爛美麗,那是自己在每個無法闔眼的夜裡時投射目光的去處,是陪伴著自己、不論開心、幸福、亦或是孤獨的時刻,永不背叛自己的一片景色。
「……漂亮。」
他看了好一會才說了這句話,看著這面他往左右張望都能看到的夜空,目不暇給的模樣讓自己笑了笑。
與他分享這片景色,就像將自己心裡深藏的寶物展現給誰一般,聽到與自己相似的感想而莫名地感到安心之餘,也更覺得現在這個瞬間無比珍貴。
「喜歡嗎?」
他點點頭,露出了一絲疑惑,猶豫地看了自己一會,才舉起手指向夜空。
「……亮亮的、……是、什麼?」
「那是星星。」
「……星星……」
他覆頌著這個詞彙的側臉,那比起自己深了些的膚色在夜色裡染上一絲神秘感,一雙璀璨瑪瑙裡反射著的星空,就像無比精細的工藝品般令人看著也要忘記了言語,直到那雙眼睛裡映出了自己的模樣。
「對喔,這些都是星星,看的到的是比較亮的,不過那些不那麼亮的,也是星星喔。」
「星星、……名字?」
「嗯……有的喔,只是因為星星太多了,所以不是每一顆都有名字喔。」
自己試著在夜空中尋找了特別好認的幾顆星星,接著舉起手向他介紹。
「這顆看起來有點紅的,大家都叫他火星,就是火焰的火……」
「那顆看起來有點藍的,通常被稱為藍寶石……冬天會更明顯……」
他聽著自己說的,關於星星的事情,眨了眨眼看向了自己。
「星星……名字、……人,一樣?」
這過於單純的提示讓自己著實想了好一會,怕自己誤會了他的意思,還是開口向他確認。
「是指星星有名字,就跟人一樣嗎?」
他點點頭,自己才慶幸沒有猜錯,回過頭看著那片星空。
「星星的名字是為了方便辨別才取的,不過,也有一說……人去世以後,就會變成星星。」
說到這裡的瞬間,那些對於自己所失去的、不復存在的人們與時光而打從心底揚起的那股淡淡憂傷,好像要衝破被現在一切美好覆蓋起來的地方回到自己腦海中似地。
下意識摟緊了身旁的他,希望能藉由感受到他身上那屬於他的、淡淡的味道來讓自己暫時從那之中逃開。
即使只是一會兒也好,還不想……還不想,忘記這股幸福的感受。
「阿道爾夫……」
輕輕貼上背後的他的手,輕撫著自己的後腦勺,溫柔地替自己重新掩蓋了那股憂傷。
自己渴求著的,到底是什麼呢?
懷抱著沉沉睡去的他的身軀,溫暖柔軟的感覺,用指尖緩緩梳過他的黑髮,僅是這樣的動作,就讓自己感覺安心。
除了死亡,沒有任何事物能將自己與他分開,只要好好地、多注意些,自己也過的好好的,一切就能夠順利,如同順利度過了的今天,明天、後天……都將會如此。
不再懼怕他未能讓自己傳達的心意、可以全心全意地……愛著他,以及被愛。
自己在腦海中複誦這顯得過分擔憂了的想法,是因為自己不希望改變這一切,還是僅是無法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呢?
他對自己所做了的一切,是愛嗎?
那些溫柔與直視著自己的在乎,其實並不是、至少並不只是、因為自己是他的主人……這樣的原因才得以對自己傳遞的,是嗎?
自己盲目地、甚至幾乎沒有發現這太過單純的一切。
沒有查覺他即使在未能說出『愛』之前做的,已然超越了一個奴隸所做的範疇,不僅只是因為他希望自己開心、或者是單純為了取悅自己。
想著這些,反覆思考著,希望能說服自己的事情,是因為自己在害怕嗎?
害怕這太過美好的一切,其實藏著自己未能察覺的遺漏,還是跟以往相同的,只因為他沒有開口,自己就沒有辦法察覺到的,他的需求呢?
「阿道爾夫……」
懷裡的他大概是發現自己還沒睡了,沒有安穩的鼻息吧,那在夜色底下顯得深沉的瑪瑙映著自己的模樣,隨之從被子裡探出的手,緩緩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溫熱的感覺讓人放鬆。
「睡不著、……嗎?」
他就像自己已經睡著,怕將自己從夢中擾醒了般那樣悄聲說著,溫柔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啊啊,即使自己還有許多沒能說服自己那些不安的地方,眼前這股溫柔也是真實的……是啊。
稍稍挪向前,自己靠上他的額前,輕輕落下一吻。
「馬上就睡了……睡吧。」
將他的身軀再靠近自己一些,從臉頰邊收回的手,也像要保護自己般輕輕環上自己的背脊。
「阿道爾夫……」
他的呢喃悄然地像是夜晚輕撫窗戶的風,連同自己的眼皮也一併闔上了。
這個秋季最大也是最後的宴會結束以後,葡萄園也進入了準備過冬的季節,農人們會在現在到隆冬的期間替葡萄藤剪去多餘的枝葉,只留下必須的一到兩根枝條,讓葡萄藤能夠儲存養分度過這嚴寒的冬季。
這段期間忙碌的是剛採收完葡萄的釀酒廠,估計威爾森也會有段時間連封信都很難有時間稍來吧?
宅邸中的成員也各自開始著手準備冬天,工作間裡每天都能看到女僕們檢查修補冬天的衣服,那些衣服好像才剛收進儲藏室而已,轉眼間,冬天又再度來臨了。
園丁也開始替花園裡的草木修剪枝幹,雖然秋末仍有些許殘花綻放,但也逐漸凋零。
清晨的澡間裡,身旁那搓洗過烏黑長髮,用水沖去泡沫的他,有著略顯深色肌膚的他的身軀,在從小窗投射進來的晨光包圍裡更顯纖細。
用手抹去滴落眼前的水珠的他察覺到自己的視線,帶著一絲疑惑地靠向自己。
「……累嗎?」
自己搖搖頭,伸手輕撫他靠向自己的臉龐,有些濕潤,比平常要冷涼了些。
「快點洗好去浴池裡吧。」
深怕他因為這季節逐漸變得更冷的早晨受寒了,輕聲叮嚀著。
他卻只是伸手覆上自己的手背,緩緩在頰邊磨蹭。
「阿道爾夫……我、幫忙。」
看著自己的他眼裡有著淡淡的眷戀,就像想著與自己相同的事,站起身繞到背後將擦澡巾打出泡沫後替自己搓起背,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頭髮撥開放到頸邊後,卻陷入了沉默。
與平常不同地、幾乎能感受到他就靠在背後的鼻息,好近,卻又好像猶豫著什麼。
「……想做什麼就做吧。」
自己輕聲說著給予他允諾,那替自己搓著背的指尖也輕顫了下。
擦澡巾落地的輕微聲響傳進耳裡,因為沾上泡沫而濕潤細滑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背後,緩緩游移,靠向前輕輕嗅著自己髮絲的淡淡呼吸,最後環過了腰際的雙手,往上攀向了自己的胸口。
他柔軟的身軀靠上了自己的背脊,帶著一絲濕潤的溫度,在那之上輕輕磨蹭的臉頰,即使細瘦也能夠圈住自己的雙手……
「……阿道爾夫……」
他輕聲呢喃著自己的名字,明明比自己小上許多的肩膀,卻在此時讓人感到安心。
是因為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嗎?自己的眼眶不知為何也變的炙熱。
許多說不出口的、在感受到幸福與被愛之後湧現的恐懼與慚愧,即使想表達也不知道該選擇何種詞彙的,複雜的心情。
「……你愛我嗎?彼列……」
自己最終,只能再度吐出這句不知道在這之前已經詢問過他幾次的話語。
「……愛……」
「我、……愛你……阿道爾夫……」
而這次,他的回應比起什麼都還要來的清晰。
「剛才,為什麼想這麼做呢?」
泡過了澡回到房間,換上日常穿的服裝後,自己替他梳著頭的時候一邊問著。
被問到這問題似乎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上藏不住的紅暈讓他即使稍稍看向自己,也支吾地不知如何開口。
「……因為你喜歡?」
他點點頭,卻又想到什麼似地搖了搖頭。
「阿道爾夫。」
「嗯?」
自己要經過幾次才能分辨他是在呼喚自己還是講述原因呢?
他看著自己,緩緩伸起手圍起一個圈,才再度開口。
「阿道爾夫……抱、我……喜歡……」
「抱、……阿道爾夫……喜歡……?」
雖然他努力地開口了,但大概不太擅長表達這樣的句子吧?
把詞句說的優美需要高深的造詣,但表達心意卻只需要簡單的幾個字。
放下梳子,自己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從背後探向他的腰際,輕易將他的身子圈起。
「你是說……你喜歡這樣嗎?」
埋在他的頸窩,感受著因為他點著頭而輕輕搔過自己頰邊的髮絲。
「所以……你覺得,我也會喜歡……對嗎?」
這次他沒有點頭或搖頭了,只是輕輕地靠向自己,緩緩轉過身,伸出手抱緊了自己。
「……嗯。」
他湊向自己頰邊的臉龐溫溫熱熱的,緊緊環抱著背脊的手,雖然算不上有力,但也努力地收緊了懷抱,與他相貼的胸膛傳來了心臟的鼓動。
自己多久沒有感受到被擁抱的溫柔了呢?來自他細瘦身軀與雙手的溫度,確實地傳達給了自己。
忍不住摟緊了他柔軟的身軀,自己是如何……如何,能夠擁有這樣的溫柔呢?
只是一昧地、單方面地希望他能夠接受自己笨拙的示好,一邊害怕他拒絕自己,卻又沒有好好地理解他的想法與感受,才會讓他忍耐了這麼久,連一個『愛』字也不敢開口。
「抱歉……」
自己隨著思緒而來的話語總是突如其來,常常讓他摸不著頭緒吧?
即使如此他也只是認真地看著自己,透露出他的疑惑,靜靜地等待自己的回答。
自己是個不夠細心的人,讓他受苦了……這樣的話語,如果他聽到了肯定也只會原諒自己吧。
說不出口,想做到讓他能夠安心、希望不會再辜負他的心意,希望能在他必須傳達出需求之前就察覺到……這麼希望的自己,是不是太過自以為是了呢?
害怕示弱的自己,即使面對讓自己如此安心的他,也不敢透露出自己脆弱的模樣嗎?
因為太過在乎了、太過喜愛了,而擅自認為他需要保護的自己,其實想保護的,只是自己那害怕受傷的心吧……
即使自己沒有給予解釋,他也沒有一絲責難,如同鑲嵌瑪瑙般美麗的雙眼看著自己好一會,才抬起手輕輕撫摸了自己的臉頰,往前靠上了的鼻尖,緩緩貼上的雙唇,鬆懈了自己緊繃不安的心情。
現在,他在這裡。
僅是確認了這點,那股隱隱的不安與自己沒能做好的愧疚,也隨之被溫柔地安撫了下來。
早飯後自己與他在宅邸內悠閒地散步,因為讓他走在前面的關係,女僕們慣性地看到他就請他幫忙,所以在察覺後頭跟上的自己時陷入尷尬的局面。
自己向來不是刻意想區分自己與僕人們身分不同的那種貴族,只雇用了最基本的人手的自己,如果不忙著別的事,像暴風雨來臨時那樣作為宅邸的一員投入協助也是正常的事情。
雖然有些貴族對此會嗤之以鼻,但自己並不介意,就是不小心傳出去的話,會被在自己也聽不見的場合用『郭頓家的老爺還親自跟僕人一起工作,真是清閒』之類的話語調侃一番吧。
「放在這裡嗎?」
自己接過了他拿來的大籃子,在食物種類逐漸改變的冬季,有些儲藏方式已經跟夏天不同了,所以無用又佔空間的籃子之類就要收到高處或位於廚房樓上的儲藏室。
女僕們點著頭,臉上緊張的模樣讓自己有點後悔剛才為何要自告奮勇爬上梯子,但如果是他的話,恐怕面露緊張的就會是自己了,女僕們也會跟著緊張,那情況恐怕會比自己親自上來還要尷尬吧。
一邊想著這些勸自己別在意,一邊幫忙把傳遞而來的籃子與箱子放進儲藏室,擺好之後女僕們就會再找時間整理,所以只要做到這樣就行了。
爬下樓梯時看到女僕們鬆一口氣的模樣,相對地他臉上始終沒有太大變化的模樣,卻讓自己有些陌生。
走到廚房門口,看著他接過女僕們為了野貓準備的食物,那淡漠的神情轉向自己的瞬間變的柔軟許多的模樣,自己好像又理解到了什麼。
「……你幫忙她們把東西搬上去的時候,她們會在旁邊看著嗎?」
他抬起頭看著自己,飄遠的視線就像在思考這問句描述的畫面,最後才輕輕點頭。
對上自己的沉默,他也像是查覺了什麼,又補上一句。
「我、……高,不用、爬……很高,不、……擔心。」
雖然明白他這句話是要自己別擔心,但意外總是會在放鬆戒備的瞬間發生。
自己一直對這些事情警戒到甚至有些神經質的程度,如果不是因為努力轉移了注意力,自己恐怕會連宅邸都不願意踏出一步吧。
自己,多少對於身旁有他的存在感到安心許多。
對於有近在自己身邊,可以伸出手保護他、照顧他的對象,感到踏實。
但自己不在的時候,他能不能保護好他自己呢?
光是想到這些,那些惶恐又會悄悄湧上心頭,佔據了思考空間。
「阿道爾夫?」
已經來到庭院角落的水道邊,他放下了給野貓吃的食物,如同上次見到的那樣被野貓們包圍之餘,大概也是注意到了自己的沉默而站起身走向了自己。
「……我沒事。」
臉頰被他輕撫的觸感好安心,即使說著沒事,自己也不想阻止這溫柔的動作。
吃飽的野貓們走了過來磨蹭著自己與他的腳,他的視線卻始終都停在自己身上。
他對野貓的不在乎,是對自己的在乎嗎?
「抱住我。」
自己不明白為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但隨著他靠上前,伸出雙手將自己擁入懷裡的瞬間,那股從未想像過的安心感,彷彿也要將自己那不堪的逞強與尊嚴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