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五點十一分,阿道爾夫.郭頓推開了協會深色的大門,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入人群之中。
今天是鎮上的萬聖節晚會,托活動的福,他難得的能在太陽下山之前就離開工作崗位。
雖然還掛心著辦公室未處理完的文件,但在同事的催促下他還是戴上了自製的單邊護目鏡與黑色禮帽,與他們一同走上街頭慶祝。
街上早已經有許多裝扮完畢的行人們在聚集聊天,阿道爾夫時不時就會看見協會裡其他單位的熟面孔,他們熱情地向他舉起手中的高腳杯、招呼他一塊過去用餐,但阿道爾夫只是溫和的露出微笑,擺了擺手簡單的打個招呼後又朝其他地方逛去。
活動的場地很大,即使周圍架了幾個橘黑相間的帆布遮雨帳也不覺壅擠,阿道爾夫注意到帳子裏頭已經有幾位血腥瑪麗造型的婦人們在攪拌裝著詭異顏色液體的鍋子,似乎是在準備今晚活動的飲料。
他加快腳步走到一旁駐足觀看,因為這才是他今天下班之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過來參加活動的主要原因:他想參考一下活動所準備的料理,好讓自家今晚的萬聖餐點能夠更加豐富。
又看了會兒婦女調製飲品的手法與材料的搭配,阿道爾夫打算繞到廣場另一邊正在準備主菜的棚子去。他悄聲的走著,耳邊已經開始傳來低低的樂聲,大約是主要廣場那邊已經開始跳開場舞了吧。阿道爾夫並不甚在意,只是又繞過幾個正前往中心、興奮談笑的年輕人。
低垂的夜色與四周刻意調低亮度的照明讓他並不能夠很好的看清楚眼前的事物,但他終究還是在踢到那個小女孩前止住了腳步。
「喔天哪,我很抱歉......!」他往後退了一步,仔細地往蹲在地上的嬌小女孩看去。
她有著一頭蓬鬆亂翹的暗色金髮,身上一席粉色的洋裝在已經入秋的天氣裡看起來有些單薄,似乎是在聽到聲音之後才注意到阿道爾夫的樣子,她抬起頭來看著比自己高大許多的阿道爾夫,臉上戴著些許疑惑、還有些違和的空洞表情。
「嘿、妳迷路了嗎?」看著女孩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阿道爾夫便帶著微笑蹲下身,單膝跪地的動作讓女孩盯著他時不用抬頭得這麼吃力。
但女孩什麼也沒說,只是盯著他搖搖頭,大大的淺棕色眼睛眨也不眨,阿道爾夫甚至可以從裏頭看見自己的倒影。
女孩的反應讓他有些困惑,於是又換了幾個問句給女孩,但她只是一一否認,既不是與家人走丟也沒有受傷,甚至表示她的家人與家都不在這附近。
(是不是該請協會介入幫忙呢?只是今日大家都參加宴會去了,難道要去找人類的警察......?)
看著眼前不哭不鬧的女孩,阿道爾夫無法分辨她是否是吸血鬼,只好對她露出平時用來安撫哭鬧病童的笑臉,希望能讓她安心下來,自己一邊也思考著各種解決的方法。
女孩又靜靜的看了他幾眼,終於有了動作。
她站起身來,朝阿道爾夫的方向走去,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窩進他的懷裡,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坐上了他撐著的大腿。
(果然......還是會感到害怕吧?)
阿道爾夫溫和的配合著女孩的舉動,只是伸手拍拍她的背。
「帶妳去找家人好嗎?」他問,感覺到頰邊的腦袋動了動,頸子上的手臂卻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大約是累壞了吧。他猜想著,仔細的抱好了少女後,站起身讓她能夠用較高的視野重新確認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只細白的小手緩緩舉起,阿道爾夫向她點點頭。
「包在我身上!」他說。
今天是鎮上的萬聖節晚會,托活動的福,他難得的能在太陽下山之前就離開工作崗位。
雖然還掛心著辦公室未處理完的文件,但在同事的催促下他還是戴上了自製的單邊護目鏡與黑色禮帽,與他們一同走上街頭慶祝。
街上早已經有許多裝扮完畢的行人們在聚集聊天,阿道爾夫時不時就會看見協會裡其他單位的熟面孔,他們熱情地向他舉起手中的高腳杯、招呼他一塊過去用餐,但阿道爾夫只是溫和的露出微笑,擺了擺手簡單的打個招呼後又朝其他地方逛去。
活動的場地很大,即使周圍架了幾個橘黑相間的帆布遮雨帳也不覺壅擠,阿道爾夫注意到帳子裏頭已經有幾位血腥瑪麗造型的婦人們在攪拌裝著詭異顏色液體的鍋子,似乎是在準備今晚活動的飲料。
他加快腳步走到一旁駐足觀看,因為這才是他今天下班之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過來參加活動的主要原因:他想參考一下活動所準備的料理,好讓自家今晚的萬聖餐點能夠更加豐富。
又看了會兒婦女調製飲品的手法與材料的搭配,阿道爾夫打算繞到廣場另一邊正在準備主菜的棚子去。他悄聲的走著,耳邊已經開始傳來低低的樂聲,大約是主要廣場那邊已經開始跳開場舞了吧。阿道爾夫並不甚在意,只是又繞過幾個正前往中心、興奮談笑的年輕人。
低垂的夜色與四周刻意調低亮度的照明讓他並不能夠很好的看清楚眼前的事物,但他終究還是在踢到那個小女孩前止住了腳步。
「喔天哪,我很抱歉......!」他往後退了一步,仔細地往蹲在地上的嬌小女孩看去。
她有著一頭蓬鬆亂翹的暗色金髮,身上一席粉色的洋裝在已經入秋的天氣裡看起來有些單薄,似乎是在聽到聲音之後才注意到阿道爾夫的樣子,她抬起頭來看著比自己高大許多的阿道爾夫,臉上戴著些許疑惑、還有些違和的空洞表情。
「嘿、妳迷路了嗎?」看著女孩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阿道爾夫便帶著微笑蹲下身,單膝跪地的動作讓女孩盯著他時不用抬頭得這麼吃力。
但女孩什麼也沒說,只是盯著他搖搖頭,大大的淺棕色眼睛眨也不眨,阿道爾夫甚至可以從裏頭看見自己的倒影。
女孩的反應讓他有些困惑,於是又換了幾個問句給女孩,但她只是一一否認,既不是與家人走丟也沒有受傷,甚至表示她的家人與家都不在這附近。
(是不是該請協會介入幫忙呢?只是今日大家都參加宴會去了,難道要去找人類的警察......?)
看著眼前不哭不鬧的女孩,阿道爾夫無法分辨她是否是吸血鬼,只好對她露出平時用來安撫哭鬧病童的笑臉,希望能讓她安心下來,自己一邊也思考著各種解決的方法。
女孩又靜靜的看了他幾眼,終於有了動作。
她站起身來,朝阿道爾夫的方向走去,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窩進他的懷裡,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坐上了他撐著的大腿。
(果然......還是會感到害怕吧?)
阿道爾夫溫和的配合著女孩的舉動,只是伸手拍拍她的背。
「帶妳去找家人好嗎?」他問,感覺到頰邊的腦袋動了動,頸子上的手臂卻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大約是累壞了吧。他猜想著,仔細的抱好了少女後,站起身讓她能夠用較高的視野重新確認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只細白的小手緩緩舉起,阿道爾夫向她點點頭。
「包在我身上!」他說。
女孩表現得確實像是第一次來城市裡的模樣。
雖然她一語不發,卻會在經過櫥窗時被精緻的飾品或布偶給吸引住視線,也會在看見販賣蔬果或是肉類的店舖而露出新奇的表情。
在女孩的同意之下,他們一起買了阿道爾夫家晚餐要用的食材、買了點心、還買了裝飾餐點用的小飾品。
看著女孩快樂的捏著南瓜棉花糖,阿道爾夫不禁掛心著晚餐時間、卻也沒辦法放下她不管,只能默默的嘆口氣,希望能快點完成這項工作。
又走了許久,就在他覺得女孩現在所指的方向與其說是家、更像是單純想去那裏看看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一個死巷的巷口。
女孩一手穩穩地抱著在彎進巷子前買的泰迪熊布偶,另一隻手則指向巷子一片漆黑的盡頭,纖細的指尖微微地顫抖著。
阿道爾夫看著她,那雙淺棕色的眼睛裡沒有一絲動搖,她只是靜靜的點點頭,掙扎著跳下阿道爾夫的臂彎。
無聲的落地之後,她走進了巷子的最裡側,回頭看著仍在巷子口的阿道爾夫,再次抬起手指向幾乎隱藏在雜物堆中的布團。
在方才幾十分鐘的相處內阿道爾夫已經明白,這孩子雖然看起來柔弱、脾氣卻十分倔強,自己若不過去一探究竟,那就勢必得把她一個人落在這兒了。
他難得的有些不耐,大步踏著往裡走,只是走的越靠近女孩、那股異樣的味道所引發的不安也逐漸膨脹。
在幾乎沒有光源的環境下,阿道爾夫得靠著吸血鬼能力所加成的那麼一些些夜視能力才能看的清。
看的清那是一件幾乎已經變成灰色的粉色洋裝,以及一頭快要認不出來的骯髒金髮。
阿道爾夫站在巷子口,對自己找來的夜巡者外勤們說明大致狀況──當然,他省略了與小女孩的相遇。
雖然外勤人員疑惑他這時間出現在巷子裡的理由,但屍體的狀況明顯表示這起碼是一個月以上的案件,外勤們也只能告訴阿道爾夫之後會再聯絡他做筆錄,以及會向人類的員警交接這項案件。
「......那麼就先這樣,今天辛苦了。」
「您也辛苦了。」阿道爾夫疲倦的說,簡單行了禮就打算要走。
「醫生!請稍等一下!」一位在巷子裡採證的外勤急匆匆的跑出來,追上因為聽見聲音而回頭的阿道爾夫,「這是您的東西吧?」
接過隔著塑料手套捏著的、已經沾上灰塵的棉花糖包裝,阿道爾夫啞著聲道了謝,繼續往自己回家的方向走去。
恍惚之間,他彷彿看到那個女孩出現在下個街口的轉角。
她沐浴在櫥窗灑出的金黃色光暈裡,對阿道爾夫露出開朗的笑容。
『謝謝。』她用唇形說著,緊緊的抱住懷裡的泰迪,臉上沒有一絲傷痕。
然後在下個路人擋住阿道爾夫的視線之後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客氣。」阿道爾夫喃喃說道,他摘下右眼上的護目鏡,按按濕潤的眼角。「得快點回去才行......」
像是重新振作起來一般,他一手一個的提起了裝著食材的袋子與公事包,重新挺直背脊往家的方向大步走去、往有人等著他的方向走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