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樣如何?」
今天是久違的必須前往宴會的日子,依照接下來的排程,在秋天真正到來之前恐怕還有十數場以上的宴會必須前往吧?就連邀請宴會的信件也如雪片般地飛來。
雖然前往宴會這件事總是讓心裡感覺煩躁,但社交就是如此麻煩的事情⋯⋯
一邊在腦中複習著今天要前往的宴會主人是哪一位貴族、寫了怎樣的信件過來,該注意的寒暄⋯⋯其他與這位貴族關係良好、時常在宴會中露面的貴族,他們又可能會問上那些問題、信上又寫了什麼內容⋯⋯光是這些,就足以讓自己想對從前學習時感到困倦的自己發出一聲嗤笑,未來的你可不只是要面對這些,還有多上很多很多⋯⋯比起書本還要煩人的面孔。
「⋯⋯」
大約是自己那煩悶的神情以及管家多說了一次的確認,屬於他的那雙細瘦指尖輕輕拂上了自己的臉頰,對上他有些擔憂的神情,自己不知不覺地鬆開了眉頭。
「沒事,這樣就行了。」
再度調整了下領巾的位置,看著那在鏡中反射著燈光的、別在領巾上的精緻別針,自己眨了眨眼。
那是幾乎要等同於自己的家族的象徵,原本是屬於父親的精緻飾品,繼承了家業的自己輾轉從威爾森手上得到了的同時,也告訴過自己必須不負父親的名望⋯⋯而勉強維持至今。
不敢說自己沒有讓父親失望,但至少、自己盡了全力⋯⋯或許吧。
「阿道爾夫。」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眉頭不知不覺又皺起了的關係吧?他默默地跟著管家還有自己來到了門廳,在自己即將往外走的時候,輕聲喚住了自己。
回過頭對上他帶著一絲擔憂的神情,才突然驚覺。
或許是以往自己大多在房間整備完就離開出發的關係,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即將前往宴會的自己吧?
自己臉上的煩悶與思緒,確實地讓他擔心了吧?
甩甩頭,自己在披上夏天用的輕薄斗篷之前走向他面前,伸手摟緊了他的身子。
「⋯⋯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他柔軟的身軀讓自己感到放鬆,連帶剛才的煩悶也似乎一掃而空。
那些自己即使明白,卻不斷想著而讓自己鬆懈不下來的、明明能夠輕易對答的社交辭令與寒暄,也跟著他緩緩環上自己腰際、輕撫著背脊的手變得不再沈重。
直起身,自己又趨前輕輕親吻了他的臉頰,雖然還帶著些許擔憂,但他的神情似乎也放鬆許多。
「今天要去把剩下的襯衫帶回來對嗎?」
他點點頭。
「過去的路上小心,回來再穿給我看看。」
他依然是點點頭,指尖卻輕輕拂過了自己的臉頰。
「阿道爾夫⋯⋯也是、路⋯⋯小心。」
「⋯⋯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阿道爾夫。」
自己對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試圖忽略那從門廊出來看到自己而緩緩停下腳步的女僕們投射而來的視線。
「老爺。」
管家替自己披上了斗篷,恭送自己穿過庭院來到大門口,馬車已經在這裡停下等著自己了。
踩好踏板登上馬車,自己就坐後,下意識地看向宅邸門口。
那身影依然站在那裡,讓自己不免有些在意。
「最近的風有點涼,他要是想出來就替他找件薄外套吧。」
交代了管家,管家只是笑著點點頭,朝自己行禮。
「小的明白了,老爺,一路順風。」
隨著車門關上,自己揣著殘留在自己手裡的、屬於他的淡淡溫柔,朝著宴會所在的地方前進。
今天是久違的必須前往宴會的日子,依照接下來的排程,在秋天真正到來之前恐怕還有十數場以上的宴會必須前往吧?就連邀請宴會的信件也如雪片般地飛來。
雖然前往宴會這件事總是讓心裡感覺煩躁,但社交就是如此麻煩的事情⋯⋯
一邊在腦中複習著今天要前往的宴會主人是哪一位貴族、寫了怎樣的信件過來,該注意的寒暄⋯⋯其他與這位貴族關係良好、時常在宴會中露面的貴族,他們又可能會問上那些問題、信上又寫了什麼內容⋯⋯光是這些,就足以讓自己想對從前學習時感到困倦的自己發出一聲嗤笑,未來的你可不只是要面對這些,還有多上很多很多⋯⋯比起書本還要煩人的面孔。
「⋯⋯」
大約是自己那煩悶的神情以及管家多說了一次的確認,屬於他的那雙細瘦指尖輕輕拂上了自己的臉頰,對上他有些擔憂的神情,自己不知不覺地鬆開了眉頭。
「沒事,這樣就行了。」
再度調整了下領巾的位置,看著那在鏡中反射著燈光的、別在領巾上的精緻別針,自己眨了眨眼。
那是幾乎要等同於自己的家族的象徵,原本是屬於父親的精緻飾品,繼承了家業的自己輾轉從威爾森手上得到了的同時,也告訴過自己必須不負父親的名望⋯⋯而勉強維持至今。
不敢說自己沒有讓父親失望,但至少、自己盡了全力⋯⋯或許吧。
「阿道爾夫。」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眉頭不知不覺又皺起了的關係吧?他默默地跟著管家還有自己來到了門廳,在自己即將往外走的時候,輕聲喚住了自己。
回過頭對上他帶著一絲擔憂的神情,才突然驚覺。
或許是以往自己大多在房間整備完就離開出發的關係,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即將前往宴會的自己吧?
自己臉上的煩悶與思緒,確實地讓他擔心了吧?
甩甩頭,自己在披上夏天用的輕薄斗篷之前走向他面前,伸手摟緊了他的身子。
「⋯⋯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他柔軟的身軀讓自己感到放鬆,連帶剛才的煩悶也似乎一掃而空。
那些自己即使明白,卻不斷想著而讓自己鬆懈不下來的、明明能夠輕易對答的社交辭令與寒暄,也跟著他緩緩環上自己腰際、輕撫著背脊的手變得不再沈重。
直起身,自己又趨前輕輕親吻了他的臉頰,雖然還帶著些許擔憂,但他的神情似乎也放鬆許多。
「今天要去把剩下的襯衫帶回來對嗎?」
他點點頭。
「過去的路上小心,回來再穿給我看看。」
他依然是點點頭,指尖卻輕輕拂過了自己的臉頰。
「阿道爾夫⋯⋯也是、路⋯⋯小心。」
「⋯⋯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阿道爾夫。」
自己對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試圖忽略那從門廊出來看到自己而緩緩停下腳步的女僕們投射而來的視線。
「老爺。」
管家替自己披上了斗篷,恭送自己穿過庭院來到大門口,馬車已經在這裡停下等著自己了。
踩好踏板登上馬車,自己就坐後,下意識地看向宅邸門口。
那身影依然站在那裡,讓自己不免有些在意。
「最近的風有點涼,他要是想出來就替他找件薄外套吧。」
交代了管家,管家只是笑著點點頭,朝自己行禮。
「小的明白了,老爺,一路順風。」
隨著車門關上,自己揣著殘留在自己手裡的、屬於他的淡淡溫柔,朝著宴會所在的地方前進。
看著因為白天變長而在此時才開始轉變色彩的橘黃天空,自己在搖晃的馬車裡緩緩回到宅邸。
雖然天色看起來才剛黃昏,但確實已經是用晚飯的時間了。
在大門口停下,走上前的管家替自己打開車廂門後小心地下了馬車,等自己與管家都走進大門內,馬伕才策動馬車離開了大門口。
順手將大門關上,管家對結束工作從側門離開準備返回就在圍牆外的住處的園丁揮了揮手,自己也看著那即使四周光線逐漸轉暗也往這裡揮著帽子的園丁,點了點頭。
「他呢?」
像是料到自己會問出這句話似地,替自己脫下斗篷的管家不疾不徐地回應自己。
「傍晚吃過飯以後,好像看書累了,所以躺在床上睡著了呢。」
沒有多說一句話或詢問接下來的事情,管家帶著微笑,放任著自己直接走上了通往二樓房間的樓梯。
「⋯⋯」
自己輕輕推開那扇不曾關起頂多只是輕掩的門,小桌上確實擺著那本自己給他的習字本,但沒有看到鉛筆與橡皮,而他也如同管家所說的,捲著被單躺在床上沉沉睡著。
自己走向前,在跨上床面之前先一步想到了這樣恐怕會擾醒他而停下,改繞到了另一側的床邊,小心地在床邊蹲下來,看著那自己鮮少見過的、他獨自入睡的神情。
那是與自己懷抱著他入睡時相仿,眉頭卻稍稍縮起的模樣。
自己幾乎沒看過他平時睡得不好的樣子,即使他容易因為管家敲門或枕邊的一絲小動作就醒來,但如果沒人管他的話,似乎也能馬上再入睡。
或許這是因為以往他必須把握每個能夠休息的時間恢復體力的關係吧⋯⋯
自己默默想著,抬起頭看向悄悄來到門邊的管家,似乎僅是與自己對上視線就明白自己想問些什麼,管家默默地對自己比出了『二』與『吃飯』的手勢,讓自己對查覺到他桌上沒有出現空的餐盤這件事也稍稍地放下心。
「⋯⋯彼列,起床囉,該吃晚飯了。」
自己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似乎不論自己怎樣試著放鬆力道,也無法像他那般輕柔和緩。
僅是自己攤開的手掌就快要蓋住他半張小臉,對被這樣溫柔的方式喚醒陌生的他,總是在自己再次呼喚他之後,才會像是驚醒般地睜開眼睛。
「⋯⋯阿道爾夫⋯⋯歡、⋯⋯回來⋯⋯」
看到自己,他緩緩地坐起身,嘴裡還有些迷糊地說著不知道是誰教給他的慰問用詞,自己猜著他大約是想說『歡迎回來』但又忘記了中間的字彙吧?
「歡迎回來。」
「⋯⋯歡⋯⋯迎⋯⋯回來⋯⋯」
自己忍不住趨前抱緊了這樣還迷糊得可愛的他,柔軟的身子與鬆軟的髮絲讓人眷戀,能夠在返回宅邸不久就感受到這樣的溫柔,讓自己因宴會而緊繃的心情完全放鬆了。
「餓了吧?去吃晚飯吧。」
扶起他的身子才察覺到的,他僅脫下了襯衫就躺上床而有些皺了的襯衣,但用過晚飯不久就會沐浴的話影響並不大,自己就近找出了他掛在椅背上的襯衫交給他,看著他穿上襯衫,過大的肩線顯示這是舊的襯衫。
「新的襯衫拿回來了嗎?」
他頓了頓,輕輕搖頭。
「⋯⋯怎麼了嗎?」
他猶豫了一會,似乎在考慮該怎麼開口,反覆張嘴唸了幾個無聲的字詞後,才對自己說明:
「⋯⋯婆婆、腰痛⋯⋯來不及⋯⋯」
聽起來是短時間也沒辦法看到他穿上新的襯衫了,這答案不免還是讓自己有些失望。
大概是自己的神情表露無遺的關係,他稍微扣好了襯衫的扣子後走向前,輕輕縮起眉頭看著自己。
「⋯⋯不要、怪⋯⋯婆婆⋯⋯」
自己正想開口說自己不會因此責怪婆婆,但他卻將那細瘦指尖貼上了他的胸前。
「⋯⋯我、穿不⋯⋯剛好⋯⋯我、麻煩⋯⋯」
「婆婆⋯⋯很、努力⋯⋯不是⋯⋯婆婆、錯⋯⋯」
自己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樣想。
隨著理解他的話語湧上心頭的無力感,讓自己只能暫且壓下這些情緒,伸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他是不是認為,當其他人無法達到要求的時候,先一步把過錯責怪到他身上就能解決了呢?
是不是,因為以往他所處的環境,都這樣對待他呢⋯⋯?
這股從他能夠輕盈地在自己身旁打轉後,就逐漸被自己忘卻的無力感,此刻卻又鮮明地浮現在心頭。
這些事情並沒有因為看不到就不存在了⋯⋯他仍然、不時地記著這些事情,用著他一直以來的方式過活啊。
「我的衣服你穿起來不剛好,是因為我們的身材不一樣。」
「我希望你可以穿得舒服,才會要婆婆替你做衣服,這一點也不麻煩。」
「即使婆婆年紀大了,或許也對你很好⋯⋯但這些,跟婆婆沒辦法準時給出成品,是不能混為一談的事情。」
自己試著向他說明,但他眼中露出的疑惑與不安,還是讓自己趕緊再想了有沒有其他例子能夠讓他明白這些。
「就像替我拆信⋯⋯如果我說『這封信絕不能拆壞』,你也答應了,但卻把信拆壞了⋯⋯那樣不論我多喜歡你,你還是得為了答應卻沒辦法辦到的事情負責。」
聽到這裡,他眼中的疑惑似乎慢慢消退,理解似地點了點頭。
「⋯⋯我、⋯⋯處罰⋯⋯?」
「⋯⋯如果只是把信拆壞,我不會處罰你的。」
不知為何,僅是聽到“處罰”二字,自己心頭就湧現了一股心疼。
他對於這樣的事情最快的反應竟然是“要接受處罰”,讓自己不忍再往他曾經有過什麼遭遇想下去,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
「即使做錯事情,在我沒說你必須怎麼補救之前,飯還是要吃,也要好好休息,如果我還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也要好好地告訴我,知道嗎?」
深怕他會因為做錯事情就懲罰自己,不免還是叮嚀了幾句。
但他只是將細瘦的指尖貼上自己的手背,在遺漏了幾個自己聽不見的無聲話語後,點了點頭。
晚飯的時候,或許是累了吧?他安靜地吃著,看起來也不太像有什麼顧慮,所以自己並沒有打擾他。
晚飯過後,他跟著自己走向澡間,一路上仍然沒有說半句話,即使自己向他問了些瑣碎的事情,他也只是點頭或搖頭,沒有開口回答。
自己不時看向沉默的他,斟酌著該用什麼話語打破現況的同時,才意識到自己竟對這股沉默感到如此不自在。
他有什麼煩惱嗎?還是有不知道怎麼開口說的話呢?
自己在他是單純疲憊還是有所顧慮之間猜想著,隨他一起走進更衣間。
看著他在更衣間脫下衣服,那肩線過大的襯衫底下,是他雖然多長了些肉卻仍細瘦的肩膀,隨之脫下了貼身長褲後,他往架上準備拿起肥皂跟擦澡巾,伸向架子的手就像習慣性地停在了清掃用品前,才驚醒似地將指尖從豬鬃刷子移向了肥皂。
「⋯⋯」
自己默默地看著他這或許只要一不小心就會遺漏了的改變,如果他拿了鬃刷而自己沒有阻止的話,是不是⋯⋯他就會繼續拿起鬃刷,繼續用不舒服的方式刷洗著他認為骯髒的身子呢?
那股隨著意識到這點,還沒能改變他根深蒂固的想法的無力感再度敲醒了自己。
自己不能忘記這件事情。
將脫下的衣服放進籃子裡,自己也伸手拿起了肥皂與擦澡巾,走向他所在的門邊打開了浴室大門。
迎面而來的蒸氣讓自己稍稍得以從沉默的氣氛中解放,與他各自拿來了凳子取了水,他默默地將頭髮打濕,用肥皂搓出泡沫後將泡沫堆上頭髮,小心翼翼地從底下開始往上洗。
他洗頭髮的速度比想像的還要快,即使那麼長的頭髮也在自己洗好頭、把身體刷洗完的同時就洗好了,隨著水聲沖刷,伸手抹去臉上沾溼了的水珠,他又順手洗過了臉之後,很快地使著擦澡巾刷洗身子。
好不容易將沾滿泡沫的身子都刷過,他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擦澡巾泡進水裡洗了幾次,才重新拿起擰過的擦澡巾走向自己。
即使沒有說一句話,他仍是輕柔地替自己刷起背。
自己默默地感受他溫柔的力道,直到他纖細的指尖輕觸了自己的脖頸。
「⋯⋯」
還來不及轉過頭,自己已經感受到他輕輕將自己披在背上的髮尾撈起,小心翼翼地擺到了自己頸邊。
隨著視線轉動映入眼簾的他,神情沒有一絲改變,就像他曾說過的、關於自己的頭髮顏色漂亮這件事情從來也不曾發生一樣。
心頭那股微妙的失望讓自己沉了沉臉。
從那天以後,他再也沒有提過關於自己的頭髮顏色的事情。
究竟是他為了不讓自己再度親吻他的頭髮而不願意再提起這件事,還是他僅是一時興起才那麼說的呢?
自己至今還沒有感受到他一時興起而做的事情,不如說,他傳達出來的氣氛是沒有這種選項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盡可能建立在不會增加主人多餘的干擾、不礙了主人的事情,以及不讓主人因為他的關係而花費多餘的時間。
所以,因為想觸碰自己的頭髮而相對地要讓自己撫摸他的頭髮這樣的選擇,在他心裡是不該存在的,是嗎?
背上的騷動緩緩停下,似乎已經刷洗完畢了。
自己抬起頭轉向他,對上他的視線,他卻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頭。
「⋯⋯還很在意嗎?」
面對自己的問題,他露出了些許疑惑的神情,帶著隱隱的不安,就像深怕自己等會又要說出什麼讓他感到不堪的事情。
「想摸我頭髮的事。」
即使自己問出口,他也像沒聽見般地沒有任何回應。
這股沈默讓自己隱隱地覺得熟悉,但心底浮現的預感又明白告訴自己不能放任這樣下去。
「過來這裡。」
終究無法違抗自己的命令,他還是走了過來,自己握住了他的手,緩緩地擺到了自己頭上。
「摸吧,什麼也別想。」
自己趁著他洗頭的時候也隨之洗完的頭髮現在還是濕潤的,為了讓他放下心也不讓他逃開,自己趨前抱緊了站在自己身側的他的身軀後,閉上了眼睛。
他毫無動靜地過了好一會兒,到自己覺得他或許怎樣也不敢在這時候伸手觸摸的時候,那纖細指尖才緩緩地探進了自己的髮絲之間,小心翼翼地順著髮流往下。
閉著眼睛讓自己沒能看清楚他的動作,但隨著自己的頭髮傳來了騰空的輕盈感,約略可以感受到他捧起了自己的髮尾,隨之前傾的身子就像向前想仔細觀看般緩緩挪動。
「⋯⋯喜歡嗎?我的頭髮。」
為了確認剛才感受到的輕微晃動是不是他的答覆,自己睜開眼稍稍抬起頭看向他。
「喜歡嗎?」
他看著自己,緩緩地點了點頭。
「⋯⋯以後,只要沒綁起來,你想怎麼摸都可以。」
聽到自己的吩咐,他臉上露出了十分複雜的神情,捧著自己髮尾的手不知道該現在馬上放下,還是就這樣繼續。
「⋯⋯想做什麼就做吧。」
隨著自己輕聲交代,他臉上留下了一絲慚愧,緩緩地將手裡捧著的、自己的髮尾挪往面前,接著輕輕地,在髮絲上落下親吻。
「⋯⋯」
他明白親吻頭髮的意義嗎?
還是僅只是,因為己曾經這麼對待過他,所以他也想這麼做呢?
不論是哪種原因,自己、確實⋯⋯因為這樣簡單輕柔的動作,感受到了湧上心頭的溫暖。
「過來點。」
自己伸手將眼前他彎下腰的身子抱進懷裡,因為地板濕滑而只能小心地伸手扶上自己的他,不得已在站不住之後坐到了自己腿上。
「⋯⋯喜歡跟我在一起嗎?」
自己摟緊他還因為肥皂泡沫而溼滑的身子,在他耳際問著。
緩緩將手環上了自己脖頸的他沉默了許久,才輕輕地、近乎無聲地開口回答了自己:
「嗯。」
熄燈後的臥房,自己懷抱著似乎真的是有些疲倦而很快便入睡的他的身子,透過窗面看著外頭的點點星空。
那沈默的背後,真的只是因為累了嗎?即使身旁的他傳來了平穩的呼吸,那沈默留下的餘韻也仍迴盪在意識深處。
澡間裡,他第一次回答了,關於自己與他之間的關係的疑問。
即使自己問的並不能算是具體,但至少不是能夠誤會成誰也可以的問句。
即使如此他還是回答了自己。
在那之後再度向他確認而得到他點頭允諾的回應,表示這並不是自己聽錯而已。
他確實理解自己的問題,隨之給出了答案,是無庸置疑的。
那麼,在一起這件事,代表著什麼呢?
感到後悔沒能問得具體一點的同時,也慶幸著或許正是這樣的含糊形容,所以他才願意回應自己。
自己至少、該因為他確實地回應了自己而開心才對。
但心頭那就像被扭開的水閥那樣無從克制起的許許多多,想向他確認、想聽到他的回答的問題,卻怎樣也收拾不完。
僅是因為他終於給予了自己回應,就雀躍到難以克制心頭的衝動,自己好想緊緊環抱他的身軀,看著他輕鬆而放心的模樣回答自己。
想花一整天陪著他、讓他因為自己的溫柔對待而感到喜悅、甚至能再向自己訴說更多關於他的話語的心情,卻在想起明天又有一場宴會得前往的同時湧上一股失落。
「⋯⋯能等等我嗎?」
在睡得熟的他眼前低語,像是懇求他替自己抓著這句話語,等待能夠從宴會中脫身、為了聽到他的回答而趕回來的自己。
他輕輕的鼻息與柔軟的身軀依舊安靜,回應自己的,卻是他不知何時伸手捏緊了的、自己睡袍的衣角。